落雨

吐血这件小事（47）

　　沈巍躺在床上，双目紧闭，眉心微微蹙起，身周围着一层厚厚的寒冰，只有朝向赵云澜的方向冰层稍薄。

　　没有长袍和面具的阻碍使得赵云澜能清晰地看见沈巍的模样，一袭黑色劲装勾勒出他愈发纤细的腰身。

　　赵云澜离沈巍只有一步之遥，可是这一步却重逾千斤，可笑他一厢情愿的以为放手对沈巍来说是最好的选择，固执己见的为他做了决定，却不想竟是他亲手弃了他，伤了他，害了他。

　　赵云澜怕，他怕沈巍的胸膛不再起伏，他怕沈巍再也睁不开那灿如星辰的眼眸，他更怕沈巍不能再笑着喊他一声“云澜”……

　　他这一世啊，怕的次数太多了。

　　赵云澜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迈出这最后一步，只一步，冰雪消融。

　　沈巍的脸上还带着寒霜，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细密的冰晶，及腰的长发散了一床，更衬得他的脸色苍白无比。

　　赵云澜脚下一软，直直地跪倒在沈巍床边，这个人本该是他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人，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，都怪他那可笑的自以为。

　　赵云澜伸出手去抚摸沈巍的脸颊，结果手抖的他自己都嫌弃自己，他握掌成拳在床边狠狠地捶了两下才好了一些，不过也只是一些罢了。

　　手下的触感冰冷刺骨，寒意顺着手掌沁入了骨髓却又转了个圈直达心底。

　　赵云澜站起身，越过沈巍爬上床，然后轻轻环住他的肩背把他抱在怀里，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晃着。

　　“小巍啊，是我错了，你看我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呢，这么好一个媳妇，咋还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，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，我不就是舍不得你自己伤害自己吗，至于跟我怄这么大气嘛，还跑回地星来了，还跟我玩失踪，不过好在我找到你了，这回除非我赵云澜化为一捧白骨，要不我死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了……”

　　“小巍，我都说了这么久了，你也不知道睁开眼睛看看我，我都伤心了，你要是再不睁开眼睛，我可真不要你了……”

　　“沈巍！你特么的倒是睁开眼睛看看我啊！”

　　赵云澜抱着沈巍哭的像个孩子，这一回，他真的一无所有了……

　　赵云澜抱着沈巍坐在院子里，地星没有阳光，看起来阴沉沉的。

　　“小巍，地星现在没有光，很多人连学校是什么都不知道，孩子们没法念书，摄政官那老头的能力跟你比可差远了，你看，还有这么多事情等着你完成呢，你那么有责任心的一个人怎么能救这么放下一切呢？地星不能没有黑袍使，我也不能没有你啊，小巍。”

　　赵云澜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，也说了很久，可是他怀里的那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睡着，一点都不为所动。

　　赵云澜笑了，眼里顺着他的脸颊流进了嘴里，微咸，“你看你，一点儿都不乖，是不是想要奖励了？行！我亲你一口，我亲完，你可一定要睁开眼睛看看我啊。”

　　赵云澜附身贴上，那人的唇冰冷毫无温度，他有些执拗地将自己的温度传给怀里的人，却发现只是过了一会儿，那可怜的温度就散的干干净净。

　　“小巍，我求求你，为了我留下来，那你要是不想为了我，还有特调处那帮小兔崽子呢！”

　　“大庆还想吃你做的小鱼干呢。”

　　“还有老楚，我还没看见他知道他一直瞧不起的文人是他偶像时候的表情呢。”

　　“汪徵桑赞一直也没好好谢谢你。”

　　“小郭那傻小子可喜欢你了，别看平时一棍子憋不出一个屁来，见到你可是一点都不害怕。”

　　“还有林静，其实他一直想研究一下黑袍使的能量来着，就是太怂了。”

　　“小巍……”

　　赵云澜把沈巍紧紧地搂紧怀里，却错过了他眼角流下的晶莹 。

　　“祝红那丫头也回来了，没找到治疗那什么混沌的方法，反正我的眼睛早就被你治好了，不过倒是带回了蛇族压箱底的宝……”赵云澜一愣，随即颤抖着去掏兜里的东西，那是他来地星前特意找祝红要的——能够补充生命能量的药液。

　　沈巍嘴唇紧闭，连药都喝不进去，赵云澜就先喝了，再渡给他。

　　他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沈巍睁开眼睛，却在一天后跌入深渊——沈巍没有醒。

　　赵云澜再怎么不接受也无法改变事实，他终于承认，他失去了他最爱的人，这回是沈巍抛弃了他。

　　他笑了，笑的声嘶力竭，“小巍，你看你怎么能抛弃我呢，我可不许，放心，我能追上你的。”赵云澜摔碎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，捡起了碎片，又走回沈巍身边，把他抱在怀里。

　　“小巍，等着我啊……”

　　就在碎片即将刺破动脉的时候，一只白皙的手掌无力地拦住了赵云澜的动作。